第(2/3)页 董良一家帮董白扛外债,等她守孝期满,董家绣庄剩下的这点屋舍织机粗重之物,就都划归董良所有。她本人也得嫁给董良的儿子为妻。 董白一开始抵死不从,觉得传出去有辱门楣,岂能在母孝未满时就议论这些事儿?所以她也想过直接隐姓埋名逃亡,索性家里的房子也不要了。 后来董良见主女态度强硬,才退了一步,表示这事儿可以暂时只定个君子协议,不用公开,也不用把契书拿去见证完契税,也就不会损及董白家的名声。 董白这才暂时放下悬着的心,又在家里继续住几个月。 可没想到,今天逼债的人还是上门了,董良难道还没如约还清董家的外债么?难道之前只是暂时稳住了债主、让人暂缓逼债? 董白只觉头晕目眩,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,先追着丫鬟问:“可听清楚来人说辞?他们是代表谁家来催债的?涉及多少银子。” 丫鬟也是抓瞎,只能含糊说道:“不知道,来人看着不善,也不肯透露身份,只说他们是典了沈家一些要不回来的死账,上门催收的。” 董白一听,愈发害怕。 她是知道太仓沈家是自己家最大的债主的,可沈家毕竟是体面人,如果亲自上门催收,还有求情宽限的余地。 但听丫鬟的说辞,显然是沈家已经觉得董家的银子要不回来了,都拖了两年了,所以把债权廉价转卖了。 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,把死账坏账卖给专门的讨债公司,让讨债公司上门要钱,那手段就狠辣得多。 “不好,赶紧把床上收拾好的那两包衣服细软拿上,别的都丢给他们吧,我们从后门跑!”董白深知落在专门讨债的恶人手上,不会有好下场,当机立断就跑。 …… 然而,幸运显然并不眷顾董白。 她和丫鬟来到后门,先是悄悄开了一条门缝,看外面似乎没人,就一下子把门大开,趁着黄昏的幽暗直接窜出去,想逃到阳澄湖边芦苇荡子里先行躲藏。 然而,刚出后门没走几十步,两边墙角就拐出来几个人。为首的男人身高步长,很快追上了小脚少女,一把提溜住董白,让她反抗不得。 “董小娘子,欠了我家几千两银子,要偷偷逃跑不说,还敢带走这几包细软首饰,不太地道吧。我就算不为难你,这些东西总该是我家的了。” 那个为首的高大男子,显然正是沈树人,不过为了做局,他现在暂时还得装作凶恶一点。 董白脸色煞白,心如死灰,奋力一挣,就要投阳澄湖自尽。 忙乱之间,沈树人一把抓住董白,死死摁住不让她寻短见,还大声呵斥其他手下过来帮着围堵,以免再发生意外。 家丁们自然不敢违拗,立刻按少爷的吩咐围成一圈。 可也正因如此,家丁们放松了对一旁原本已经被擒的那个粗使丫鬟的控制,那丫鬟见状,也是奋力挣脱,立刻逃了。 明代女人裹脚没有清朝那么残忍,但大户人家的小姐多多少少还是会裹一点的,尤其眼下都明末了。 但粗使丫鬟却完全不用裹脚,逃起来也就比董白要快得多。加上她不太重要,两个沈家家丁假装追了一会,就回来汇报说没追到。 沈树人也不以为意,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,然后就换了一副和颜悦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,先把董白礼送回屋。 董白看他倒没有其他过分举动,只是来逼债抵债的,也没脸反抗,局面一时陷入僵持。 沈树人挥手让下人们退出去,很有同理心地分析:“董姑娘,我们不过是来要债,何必走到这一步?你这般美貌,就算被抓去抵债,至不济也能做个妾。 若是逃了,可就只能隐姓埋名、全苏州都待不得了。难道你就仗着学过几个月昆曲,要去秦淮河上卖唱不成?在你心里,卖唱还不如做侍女惨么?” 董白一咬牙,心如死灰,双目紧闭,滴下泪来:“我若是隐姓埋名,再受辱也不会辱没亡故父母的名声,没人知道我是谁。 要是被人验明正身抓回去,却是连母孝都不得守期满,就会被逼做妾,董家的名声就完了!” 沈树人一愣,他倒是还没适应这种封建礼教的思维方式。 确实,在明末的人看来,尤其是有身份的人,肉身是否受辱,还不是最惨的。如果可以隐姓埋名,受了辱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,至少好过连累死去父母的名声。 这是一个名大于实的时代。 沈树人一开始心中对于董白的选择,还是有点气愤的,因为他觉得,一个女子不愿意被有钱人买走,这可以理解。 但如果两害相权,宁可去卖唱,都不愿意做单一男人的玩物,那就有点难以理解了。 现在得知只是因为家族名声的包袱,他也懒得再计较。 “即使如此,你先冷静一下,一会儿我再跟你细谈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