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〇三五回 祭先父兄妹怒相谤 寻遗孤母女话离伤-《大明王朝妙锦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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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孙氏气上心头,气骂:“没规矩的东西,越发没了礼数了。”

    “娘,你就别骂他了。我知道他为何那副活不起的晦气相。”说这话的是徐蔓儿。此时,话音落时,目光正斜盯着徐增寿,眉间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得意劲儿。

    增寿气呼呼道:“闭嘴!哪儿都有你来下搅棍!”

    听他那般口吻,徐蔓儿眼睛顿时一立,辣声辣气地反问:“娘和长姐都在这儿呢,你撑得哪门子底气叫我闭嘴?不就是刚刚娘在爹墓前告祭时,说尽了我和哥哥姐姐们的好话儿,单把你这没用的榔头撂进了炉膛去?”随即,又瞧向燕王妃和孙氏,一通调笑,“否则,又怎会落个心头火燎燎、眉头灰呛呛的?”说罢,一时笑得个前仰后合。

    “你!看我不修理你这死丫头!”徐增寿火舌盈目吼道,当即便撸起袖子,欲去收拾她。

    “增寿!”孙氏忙扯了他喝止。

    这时,但见徐蔓儿躲在燕王妃身后,火上浇油地叫嚣:“你也就这股子能耐,有本事也像大哥和二哥那样,亮出点儿真货儿来,犯不着搁这儿跟我充李逵。”

    增寿大吼:“你那又算什么本事?终日里尽巴望着靠嫁人逞得意。莫说那安王还是个未满七岁的小屁孩儿,就是个及了冠的小子,也不见得要你这样的泼货!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孙氏吼着,抽冷子就是一巴掌。不为别的,就因这话儿牵三挂四,不仅骂了徐蔓儿,还捎带脚刮连了旁边的燕王妃和皇二十四子安王朱楹。

    这一巴掌着实抽得不轻,直惊得三姊妹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“娘,你打我……你尽偏着她!”说罢,转身跑了。

    “增寿……”燕王妃唤道,却也没唤回个影来。

    孙氏气得头晕脑胀,恨火攻心。险些栽倒,幸被燕王妃扶住。这时,她又转头斥责蔓儿:“今儿幸亏是当着你们长姐的面儿,倘是换作外人,只怕魏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。你们两个没有章法的冤孽,尽欺我这寡母力薄,整日里任性胡闹。若是你们爹爹在世,看你们谁敢嚣张?”骂到这儿,孙氏眼角探着燕王妃,竟流下泪来。

    燕王妃忙劝道:“姨娘莫要动气。弟弟妹妹尚且年幼,偶尔扯皮搓火也是有的。若要真真与个他们置气,只怕这会子本宫早就被我那两个混世魔王撂进病窝里去了。”因而,转头又命蔓儿道:“还不快向娘亲认错?”

    徐蔓儿一双黠目暗瞥了一眼跑远的徐增寿,很识时务地作了态:“娘亲莫气,是蔓儿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。往后,不许再拿增寿调侃。你可记下了?”

    “长姐,小妹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增寿也是小有所成的,至少他现在已是府学的附生了。而今他年岁未到,他朝成了人,说不准那衔头远超你长兄和二哥也未可知呢。”燕王妃这话,明是说给蔓儿听,实则在给孙氏喂补宽心丸。

    这话中用意,孙氏岂能不知?但有了她这话垫底儿,况又有来日为增寿提携之意,于是便轻拍燕王妃之手,口是心非地说:“还敢指望那混沌坯子成势?他不生事,污了父兄英名就算姨娘的福分了。”

    燕王妃一笑,明说暗点地回应道:“姨娘倒会说笑。咱徐府上下,可见有谁是那等浑虫?孩子有错,改了便是。好歹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帮着把持呢。”

    孙氏故作欣慰地笑了:“那是,那是。这几年,幸借了你们姐弟几人的力,要不然,姨娘都不知如何撑过来呢。”

    这一路,因为两个小的唧唧歪歪,自然也是走走停停,未行过半。

    此时,燕王妃环顾了一眼左右,竟忽地发觉似是缺了何人,于是便问:“妙清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孙氏经她这一问,竟才发觉有了疏忽,于是不等燕王妃开口,便先拿了两个嬷嬷折柳子,又是一副急不可奈的作派,“素日里,常叮嘱你们把那孩子顾看好。这会子,人丢了竟没个知觉。还不快去找?”

    “夫人若光指望着这两个老蹄子,还不寻到猴年马月去?”说这话的正是妙清的侍婢鸢儿,此刻她打前头儿迎面走来。燕王妃和孙氏看时,她已来至跟前,略施了欠礼,又道:“二小姐将亲手给老爷做的物件落在了车上,特命小的前去取来。这会子,她正在原处等着呢。夫人和王妃只管慢慢走着,小的与二小姐随后就到。”说罢,匆匆离了去。直拐得周、赖两个婆子朝她暗瞟恨目。

    燕王妃目光盯着鸢儿身影离去,因问:“这丫头倒有股子针尖儿似的灵利,可是妙清房里的?”

    孙氏皮笑肉不笑地回说:“正是。乃是徐棠的独女。”

    “想不到棠伯那等憨闷之人,竟也能生出这么个脆生的丫头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所不知,那本是徐棠捡来的弃儿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难怪这行止毫无棠伯半点影子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呐,王妃竟不知那丫头却也是个天降的灾星,听说刚落胎包就把她娘克死了……”说这话的乃是赖婆子。

    燕王妃耳朵拿着话,未作言语,脸上却现出莫明的笑意。孙氏瞧她那般情态,忙骂:“就你这婆子好扯那等闲话,何来的煞星?也不觉着晦气。”

    燕王妃嘴微扬一丝笑意:“姨娘若当真晦气,早点打发了便是。凡事信则有,不信则无。虽我不信,但听这婆子叨促,便也觉着沾了浊气了。”

    孙氏听出这话里有话,便忙赔笑回应:“莫听这碎嘴的婆子胡诌。”因而又转头斥责赖婆道,“素日里你们搓着堆儿地胡嚼啃,我也无心理睬,今日竟越发没了体面。”说罢,又转向燕王妃,“再说,清儿中意,用着也顺手了,各中好歹只有清儿说的公道不是?”方毕,又朝那婆子暗怼一眼。

    那婆子瞧见,便也乖眉怯目地欠身答道:“夫人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燕王妃立足道:“本宫已是出了门子的人,娘家琐事自有姨娘打理便是。而今父亲已去,本宫只望这府里能是一团和气,兄弟姊妹莫要疏远才是。然这老少长幼也应有个体统,主仆尊卑更要有个规矩。姨娘和善原就是出了名儿的,但这和善若没了章法,难说不会招那虱子跳蚤登头爬掻。姨娘若想把这偌大家业守住,把府中人物儿明辨个通透,但须记住一句话儿——来说是非者,必是是非人。”说罢,转向身后婆子丫头,目无表情地问道,“你等可也明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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